我老公是單位裏的所長,每個月工資5-6千元,在我們這個小城市算是高工資人群,在他的名下,還有一些財產。當初我們是“奉女成婚”,他一直拖著說工作忙沒有去領證,在我懷孕了約5個月,兩人才去領的證。
整個懷孕過程,他沒問侯過我一句,也沒有帶我去做過一次產檢,更沒有回我短信。女兒出生後,他雖然很失望不是兒子,但是他很愛女兒,一有空就回家看女兒。
但是女兒從出生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年了,他沒正式給過我家用。我問他要,他哭窮,說沒有。他自己的工資、額外收入什麼都是自己拿著,從來不向我透露一句。
從女兒出生後到現在,我們隻有過一次性生活。每次我要求,他都不肯,說我胖、惡心什麼的。
我從一開始想通過忍讓去獲得家庭的安寧與平靜,但是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忍受,反之是對他越來越深刻的恨!我偷偷地將他的相片劃花,將他的衣服剪碎,但還不覺得解恨!我甚至希望他“因公犧牲”。
我想離婚,但是考慮到幼小的女兒,為了給她維護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我隻能繼續過著這種離心離德的生活。
專家回複:
看了你的來信,我的確覺得你很可憐。同時,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事情就是一個可憐的人發現了比她更可憐的人,於是她的可憐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忍耐下去了。做了這麼多年的谘詢,接觸了這麼多的情感,我第一個直觀感受就是,一個人要想改變,真難。或者說你越是想要改變,就會發現,改變本身就是荒誕的,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要將現狀維持下去。
那麼我們為什麼要維持現狀?這很簡單,如果你沒有學會開車,現在我就讓你開車上路,你願意嗎?這就是我們對改變的態度,我們無法確知未來是什麼樣子,我們有沒有能力接受改變後的生活。哪怕現在的生活是如此讓人狼狽不堪。
這個解釋還不夠嗎?我還有:一個人可以甘願過上一種可憐的生活,是因為她做了一件事,讓她整個悲慘的人生翻轉了,那就是,她的可憐是為了守護某個人。比如一個願意拋頭顱灑熱血的愛國義士,或者一個願意為“幼小的女兒”付出無數冤屈的眼淚的媽媽......
如果我們要想不改變生活,最好是為自己的行為尋找到一個意義,比如守護比我們更需要保護的“幼小”的生命。可問題是一個自己都無法守護的人,如何守護其他人,所謂傾巢之下,豈有完卵,說的就是這樣的苦媽媽。
什麼是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我不知道一個幼小的女孩目睹了媽媽這麼被爸爸欺負的場景,這種環境算是良好嗎?我不想從道理上駁倒你,因為這是毫無意義的,如果讓你目睹這麼一場,你也許會和我一樣得出很輕鬆的結論。
但為什麼邏輯上如此清晰的一件事,當局者卻總是深陷其中呢?因為我們的情感根本不走邏輯這條線。邏輯先生不懂,我們是如何害怕發現自己付出的這一切是如何的無意義,是一場空,除了傷害,什麼都不剩。以至於到最後,我們不知道是我們掩護了孩子,還是孩子掩護了我們。
其實我想說,無論你如何不喜歡自己的怯懦與退縮,恐懼與空虛,你做如此艱苦卓絕的痛苦的忍耐,都是有意義,這個意義就是,你生命中某個重要的情結。每個人的結是不一樣的,即使是做出了和你一模一樣的事情,也許後麵的深刻動因也是不同的。比如有人除了害怕不確定外,還不知道如何珍惜自己,一直以來她生活的方式就是以犧牲她的自我為代價的,你讓她改變就像讓魚跳出水坑,開始在陸地生活,讓我們肋下生翅可以立刻飛翔一樣。這有一個非常巨大的悖論:如果我真的改變了,我還是我嗎?我還存在嗎?也許痛苦可以讓我們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如果自己都不存在了,痛苦不痛苦算個屁?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們在情感中一般來說都是很“賤”的。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注意,我說的不是你,說的是我們所有人,整個人類,如果想誇張一些,可以擴展到整個地球的所有生物。
什麼叫做賤?那就是我們喜歡追求我們得不到的,與之相反的是對送上門的,不感興趣。我們每天都會接到大量垃圾信息和騷擾電話,每個信息都會告訴你,有一個多麼了不得的賺錢機會等著你。可是你信嗎?不光是不信,而且充滿了一種厭惡。
如果讓你的愛情維持長久,那麼必須要保證一點,那就是讓對方變得“賤一些”,在愛情來的時候,追求者們不都是很“賤”?為什麼到了一定階段,攻守形勢就逆轉了?而一旦逆轉,也就是說,被追求者變得“賤”的時候,追求者就開始厭倦了。
可是我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想“賤”,因為“賤”是一種願望的流露,同時也是一種獵取者的態度,否則為什麼男人為了追求女人會願意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我曾在《動物世界》看到非洲一種太陽鳥為了取悅一隻雌鳥,跳了一個小時舞,隻為幾秒鍾的銷魂。
我堅持認為那一個小時也可以算為“性交”的過程,追逐本身是有樂趣的,否則你如何解釋,為什麼那麼高貴的被追求者到了一定時候,就開始變“賤”了。
說得再深一些,你可以理解一個人的“賤”其實是天生的,我們一出生就是一個“賤人”,我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哭鬧,隨地便溺,張口就要喝奶,張手就要擁抱,而且不依不饒,不許別人拒絕,拒絕了,也要堅持。我們那麼肆無忌憚地呈現自己脆弱的地方,堅持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什麼時候我們開始有了計較?開始鄙夷自己展露需要這部分了,什麼時候認為這是“賤”了?我們遇到挫折的時候。那些拒絕和傷害讓我們慢慢隱藏起那個純粹自然的自我,我們高貴了,但隻是一層保護膜,一旦愛情來了,我們就迫不及待地戳破它開始“大賤特賤”了。
這就有一個矛盾了,大家都爭著要“賤”,那可如何是好。我想說的是這就需要“統籌規劃”了。各自給對方賤的時候,不能剝奪對方想要做“賤人”的神聖不可剝奪的權利。
隻許你做“賤人”,而不許你的丈夫做“賤人”的專製場景充斥在在你的生活中,結果你的丈夫就迫害你,因為他是多麼渴望成為一個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啊,這麼說有些重口味,其實我想說的是,你的丈夫需要感覺到你的強大,這樣他才可以感覺安全,他也需要在你麵前展露出他的無能和恐懼,自卑與敏感,同時在暴露這些的時候,因為感覺到你的存在而更安全。
在這個奇怪的視角看,也許你也在迫害他,你太自私了,你太貪戀你的“賤”,而成為你丈夫“賤”的障礙,他當然要把你搬開了。
如果讓我為你們做治療,我的方向會是,讓你的丈夫變得“賤”一些,你變得強一些。當然這不意謂著你會失去“賤”的機會,我隻是說,你會有時“賤”,有時“不賤”,運用之妙,存於一心。“獨賤賤不如同賤賤”。
怎麼做?說來話長,這可能隻能從你的行為模式上做起。先說到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