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片《降臨》在威尼斯、多倫多電影節亮相獲得好評,如今在北美媒體試映後依然保持綜合評分100%的高度。影片將於11日在北美上映並將成為本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配樂、最佳女主角的有力競爭者。
最近幾年不斷湧現出《地心引力》、《火星救援》等一些傑出的科幻片,將出色的視覺效果與驚悚故事結合在一起,內核主要在展示人類征服萬難的勇氣。《降臨》(Arrival)則有些不同,看似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故事,卻完全沒有以往這類電影中人類與外星人之間的戰爭及英雄主義的渲染。它講的是一個富含哲理及多層深意的關於時間、語言和溝通的故事。看起來像《星際穿越》(Interstellar)一樣燒腦,但抽絲剝繭後呈現出的不是故弄玄虛的科幻理論,反而是人類最基本的的處事原則。外星人,隻是用來傳達深刻主題的途徑而已。
影片像是一個包了很多層皮的果子,每撥開一層就有一層不一樣的感悟。最表麵來看,這是一個外星人入侵電影,人類束手無策,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隻能依靠語言學家去與外星人溝通。但影片的恐懼感其實不止來自於對外星人的未知產生的恐懼,還有不同國家之間溝通不良、缺乏協調產生的不確定性。這是影片再深一層次的內容:溝通。12個外星飛船降落在地球不同的12個國家,每個國家都在自己嚐試與外星人溝通,並有自己的策略。有的國家之間互通有無,有的則關起門外拒絕與別人合作。因此每個國家都在猜測別人下一步要怎麼做。而如果有一方走錯一步就可能導致全世界陷入戰爭。這種國家之間的溝通不良不僅來自於語言,還有文化、政治、曆史等創造的隔閡。每個大國都不願意聽別人的指揮。
隨著美國語言學家露易絲(艾米亞當斯飾演)一步步試圖解讀外星人的語言,人們又撥開了影片的另一層深意:溝通不能急於求成,要有耐心,從頭開始。露易絲麵對的是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她無法直接翻譯。想要與對方溝通需要非常耐心,並首先建立彼此的信任。正如影片中她說的,每個人都希望知道外星人來的目的,但單純提出問題不行,要先確定對方知道你在問什麼,找到溝通的共同語言。如果都不確定你和問題表達正確,很可能無法獲得期待的答案。然而,在凡事講究效率的時代,越來越多人喜歡隻看表麵就下結論,而不去深究。網絡讓人們越來越習慣於快速獲得信息而逐漸失去了耐心,忽略了事物的內在和複雜度,隻看到表麵就做出反應。正如片中,某國在自認為外星人表達的內容中帶有武器這個詞後,就立刻做出準備攻擊的反應。
隨著影片的進行,人們又撥開一層深意:語言除了用於交流,還可以改變人們的行為和思維方式。當一個人漸漸地學習和使用一種語言時,他/她的大腦就會自動進入一種思維模式。比如我們在講中文和英文時,不是簡單的開關切換,而是要從一種語言中脫離出來進入另一種模式。也就是說,當我們說英文和中文時,很可能呈現出兩種不同的人格和個性及表達方式。露易絲在學習外星人語言的同時,也開始獲得了它們語言中獨特的內容,具有了從未有過的思維能力,也慢慢解開了外星人的秘密。
時間是科幻片中常見的主題。因為人們相信在地球以外的某個神秘空間內,時間有著不同的呈現方式。最近一個與時間相關的科幻片其實是剛剛上映的《奇異博士》,一顆可以控製時間的無限寶石最終起到了扭轉乾坤、改變地球命運的作用。而奇異博士居然是利用把黑暗之神控製在一個時間的不斷輪回中把對方悶死而不得不求饒。如果你可以預知未來會發生什麼,知道生命的結果,卻要一遍又一遍的走過相同的生命軌跡,你願意嗎?你會去改變它嗎?影片從一開始就在不同的時空中切換,露易絲在解決外星人的難題時,時常腦海中浮現出她與女兒之間相處的故事。這一切與外星人又有什麼關係?對時間的討論,成為了影片中另一個藏在深處的內容。
觀看本片的過程,就像剝橘子,觀眾跟隨語言學家露易絲,一層一層撥開上麵的每層深意,直到影片結束才具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然而本片奇妙的地方就是,它不是那種突然間的豁然開朗,而是讓你想很久才發現,它傳達的內容很多,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個主題。這也讓影片十分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