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發現了媽媽不可告人的事情(2)

　　我對成人世界充滿了疑惑和失望

　　當我最早發現媽媽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時候，我心裏最大的擔憂，就是害怕媽媽會因此和爸爸離婚。那天我哭，睡不著覺，也多半是因為這個。如果事情真是發展到這一步，那我要怎麼辦呢？這個家真的就從此散了嗎？在爸爸媽媽之間，真的要我去做一個選擇嗎？

　　爸爸媽媽都已經不再年輕，他們的婚姻雖說不上甜甜蜜蜜，至少也是風風雨雨走了大半輩子。尤其是爸爸，這幾年似乎顯得更老了，有時愛嘮叨，對什麼事都看不慣，儼然一副安享晚年的樣子。

　　盡管他剛過53歲，但身上已經沒有當年的那股闖勁。換言之，他已經禁受不起任何打擊了。我想。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在媽媽的照顧下完全不需要操心的日子，柴米油鹽的瑣碎，因為有了媽媽的打點，才顯出日子的平實與可愛。

　　他們的性格是如此不同。一個內向一個外向，一個好靜一個好動。

　　關於他們的婚姻，我從沒有設身處地為他們想過。即使是他們兩個吵架拌嘴，我也是自己躲在一邊，看我的書和雜誌，覺得這一切和自己並不相幹。

　　直到那天之後，我才忽然明白他們的幸福與我的快樂日子是如此的密不可分。以前我之所以會無憂無慮地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天，是因為我的爸爸媽媽都還在，我的家還在，他們晚上會在同一個房間裏休息，會躺在同一個房間裏說話，即使爭吵或者傷害，他們也隻是衝著彼此，而不會牽扯到外人。

　　偏偏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在爸爸和媽媽之間還橫亙著另一個人，此時此刻，我是說還是不說？我是隱瞞還是拆穿？如果要說的話，到底要和誰去說？又怎樣去說呢？

　　一切就像上一次的翻版，提醒著我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決定來找你，是因為在不久之前，我再次在我自己的家中，遭遇到和上次一模一樣的經曆。

　　依然是無意中回家，依然是無意中敲開家裏的房門，媽媽一個人坐在桌子邊吃飯，守著很豐盛的一桌菜。那種隆重，不可能是一個人。於是我的那種感覺又開始出現了。隱隱覺得這個房間裏的蹊蹺。

　　我佯裝無事一般隨口問媽媽，是不是爸爸回來了？還是家裏來客人了？結果媽媽說，哪裏有什麼人來？你不是回來拿東西嗎？正好我一會兒也要出去。但不管媽媽怎麼說，我就是感覺到這屋裏有第三個人在，和那天下午的感覺一模一樣。

　　這時我看到衛生間虛掩的門。

　　所有的記憶和感受仿佛一下子從這個虛掩的門裏流瀉出來。

　　我感覺到一陣眩暈。

　　於是走過去拉開它，卻發現裏麵當真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我，一動不動。

　　我記得自己當時就傻了，就想臆想出來的東西一下子變成了現實。這個人竟然就這麼站在我的眼前，我想騙自己想掩蓋什麼都掩蓋不了，那麼接下來我到底要怎麼辦？我情不自禁回過頭去看一眼媽媽，隻見她坐在桌邊神情奇怪地看著我，然後馬上解釋說，叔叔是來找我談事的。你這孩子，回來也不說一聲，媽媽一會兒也要出去......

　　我依然是進了自己的房間來。

　　外麵依然是先後的兩聲門響，一個是媽媽，一個是所謂的“叔叔”，然後整個房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此刻，我的思維真的陷入了混亂之中。

　　我甚至不知道媽媽到底是愛爸爸？還是愛那個人？你問我冤枉媽媽了嗎？我想沒有。如果她和那個叔叔之間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為什麼在見到我之後，連大大方方招呼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呢？而媽媽，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替他遮掩？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

　　說到底，我本來就是個孩子，所以很多事不願意多想。在經曆了上次那件事之後，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所有關於那個下午的事情。我以為烏雲已經飄過我家屋頂，我看到媽媽對爸爸依然像平時一樣好，似乎並不會因為這個人而和爸爸鬧離婚，於是我就天真地認定我們一家三口依然像從前一樣幸福，密不可分。

　　為什麼一年之後，一切又如鬼魅般自動重現呢？

　　我不說，是因為我怕媽媽會難為情，爸爸會傷心，這個家真的會散。可是我不說，難道我所要的幸福就不會被打破嗎？萬一那天開門的不是我是爸爸怎麼辦？萬一媽媽天真地以為這個事可以永遠瞞下去怎麼辦？讓我看著爸爸的尊嚴一次次被別人傷害嗎？我沒有答案。這個課題，對於尚未成年甚至不知道愛情為何物的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剛才你問我，問我恨不恨媽媽？我告訴你，我不恨。也許剛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恨過。但現在我不恨了。我甚至不恨那個搶走我媽媽的叔叔，不恨爸爸，我隻是覺得他們的可憐。

　　真的，我爸我媽，其實都很可憐。